难得的空闲时间,难得有这样一份闲适的心情。
黄昏时分,我去漫步。
几个月来,一直都在忙忙碌碌中。但是始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天,几乎做着同样的事情,几乎说着同样的话,几乎吃着同样的饭。总觉得生活有点单调,心情有点落寞。也许,是自己走得太匆匆了,以致于心底隐隐约约有一块大石压着的沉重。
天不好,阴阴的,虽然是五月,竟然还有一点凉凉的寒意。
踱到了泸定桥广场。有不少外地游客在铁索桥头拍照留恋,随着手指按下手机或者相机的刹那间,我知道,一个个或年轻或苍老或英俊或靓丽的面容凝结成了一张永恒的照片。许多年后的某个黄昏,他们或许会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上传到QQ空间的照片,或许会拿着一张发黄的纸片仔细端详。然后,他们也许会想起这个黄昏笼罩下十三根摇摇晃晃的铁链和那块矗立的沧桑的康熙御碑。但是,我知道,无论如何,他们的回忆里不会有我的一丝踪影。
此刻,我是谁呢?我站在这广场上干什么呢?我不知道。
缓慢而又悠长的带有藏族特色的音乐响起来了,广场上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跳起了广场舞。那是优美的弦子音乐,伴随着音乐,不少人开始翩翩起舞。这里,是一个人人都可以登上来的舞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只要喜欢,尽情舒展自己的双臂,扭动自己的腰肢,迈开自己的步伐,当着自己最美的舞者。
广场中间,有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婆婆,她也在起舞。她衣服显得很旧,她甚至根本踩不上音乐的节奏,而且,她必须看着别人亦步亦趋。只见她一会儿扬起右手,马上又匆忙地扬起左手,接着又着急地跟着转圈,显得那么滑稽,但是更显得那么认真。我静静地观察着,没有一个跳舞的人讥笑她,也没有一个观赏者对她表示一点鄙夷。也许,大家和我一样,都被这个婆婆精彩而又自然的态度感动着。
此刻,我又是谁呢?我又要干什么呢?离开泸定桥广场,向着“泸园”方向缓行的我,在心底默默的问着我自己。
顺着“泸园”靠近大渡河栏杆的水泥小径我继续独行着。
我看见了一片片翠绿的藤蔓笼罩着“泸园”的中央,在那些绿荫下,依然有欢乐跳着交际舞的许多人们。我看见了一对白发的老人,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的挪动着脚步,他们的眼睛里荡漾着笑意,他们让我揣摩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真正含义,是不是就是在这样一个阴冷的黄昏,在心底回忆着青春?我看见了一对年轻的情侣,卿卿我我幸福地从我身边走过去,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只小巧雪白的宠物狗,突然之间,跑到他们的面前,望着他俩,幸福地摇着尾巴,我又在想着,年轻的爱情,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一种温馨和甜蜜?
“啪——啪——”,“啪——啪——”,从不远处传来响亮而又急促的声响,我循声往前探寻,看见了几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子,他们正在“泸园”尽头的那一片水泥坝子中央玩陀螺。那陀螺很大,足足有半个篮球那么大,铁质的,正在水泥地上飞快地旋转。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橡皮做的带子,这就是他们用来抽陀螺的工具,他们无一例外地都伸直手臂,把带子举过头顶,看准陀螺,一下一下地抽,抽到陀螺身上,就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在响声过后,陀螺也就转得更加欢乐了。
看着这些自得其乐的老人,再看看坝子中心那棵几近干枯的大树,我突然意识到:这些老人,就像那些转动的陀螺,那抽在陀螺身上的一声声巨响,不是他们生命的呐喊和前行的动力吗?
此刻,我突然明白了我是谁,我要干什么。我不也就是老人们用带子下的一个陀螺吗,虽然我少不了要忍受生活对我的一次次抽打,但是在忍受巨痛之后,我会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继续不断的旋转,舞出自己的轨迹和精彩。
回去的时候,小城的街上已经开始亮起一盏盏明亮的路灯了。空气依然清冷,但是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变得温暖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