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四梦,又称玉茗堂四梦。指明代剧作家汤显祖的《牡丹亭》《紫钗记》《邯郸记》《南柯记》四剧的合称。前两个是儿女风情戏,后两个是社会风情剧。或许“四剧”皆有梦境,才有“临川四梦”之说,或许“四剧”本身就是其毕生心血凝聚成的人生之梦。
题材内容
从题材内容上看,《紫钗记》和《牡丹亭》属于儿女风情戏,《南柯记》和《邯郸记》属于官场现形戏或曰政治问题戏。
儿女风情戏主要以单向型或双向型的爱情中人为描摹对象,例如霍小玉对李益是十分强烈的单向恋爱,杜丽娘与柳梦梅则是奇幻而又统一的双向恋爱。在风情戏中,女性是占主体地位的,男子则相对处于从属的地位。
在封建社会中,女性的社会地位比较卑微,所受禁锢更为严密。霍小玉因为是已故霍王的庶出之女,所以才常常有八年之爱或宁愿为妾的降格以求。而杜丽娘在少女时代只能见到严父和迂师这两位男人,她从未有过闺房之外、花园行走的起码权利。但这种严酷、封闭的恶劣环境并不能泯灭她们对爱与美的追求,一旦机缘到,她们的全部青春能量必然一触即发,无可遏止。
在政治戏中,男子则是占主要和绝对的位置。尽管淳于棼和卢生都是扯着老婆的裙带往上爬的,但裙带也只不过是男性中心世界的引线而已。
审美倾向
从审美倾向上看,风情戏的主要基点是对人物发自内心的肯定,充满热情的赞颂。对霍小玉爱郎、盼郎乃至恨郎的过程推进,都是为树立起这一痴情女的正面形象与可贵风采。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生死恋,有若金童玉女的般配,更堪称青春的偶像、挚爱的化身。
而政治戏的基点在于对主要人物及其所处环境的整体否定。《邯郸记》中自上而下,权贵者无一不贪婪,发迹者无一不腐败,所以政治戏始终以揭露和批判作为审丑手段。
风情戏中的儿女情往往是真善爱的体现,政治戏中的官僚行径则无一不是假恶丑的典型。前者寄寓着作者对人生的肯定与期望,后者则表现了对生存环境无可救药的痛心疾首。
哲学主张和理想皈依
从哲学主张和理想皈依上看,汤显祖的风情戏时刻高举真情、至情的旗帜,而政治戏则反映出矫情、无情的可憎可恶。
风情戏不仅在主要人物身上体现出充沛的理想,而且这种理想和最后权威的裁决是一致的。霍、李的团圆最后还是借助圣旨的权威才得以成就,杜丽娘亦是让皇上充当了证婚人的角色。这说明汤显祖对最高统治者还抱有一定幻想。
政治戏中的官僚社会整体腐败不洁,汤显祖便在很大程度上把仙佛两家的出世理想与终极权威联系了起来。然而封建王朝和仙家佛国都没能让汤显祖真正心折。他也看出了时代的衰微和仙佛的虚幻。
汤显祖曾向朋友表达过其痛苦莫名、出路难知、悲哀难告的心曲:“词家四种(“临川四梦”),里巷儿童之技。人知其乐,不知其悲!”
曲词风格
从曲词风格上看,汤显祖的风情戏妙在艳丽多姿,政治戏则显得尖锐深刻。
曹雪芹在《红楼梦》第二十三回中称赞汤剧中的风情戏极品为“《牡丹亭》艳曲警芳心”,引得林黛玉“心动神摇”、“益发如痴如醉,站立不住”。
政治戏《邯郸记》则与此不同,如《邯郸记·西谍》中的“词陇逼西番,为兵戈大将伤残。争些儿,撞破了玉门关。君王西顾切,起关东挂印登坛,长剑倚天山”,其壮阔的境界与《牡丹亭》中的缠绵婉转大异其趣。
将“四梦”作比较,各有千秋,但“四梦”之翘楚,还是汤显祖自己的评价较准确:一生“四梦”,得意处唯在《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