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阿娇二十六岁,同年的女子莫不膝下孩童笑闹,唯有阿娇的椒房殿,冷冷清清。
回到了椒房殿,阿娇每日起榻,总有两桩事要办。
第一桩,对镜梳妆贴花黄,第二桩,走到太液池尽头的宣室,等着下朝归来的刘彻。。
太液池畔绿意悠悠,绿荫散着日光,一眼过去,是天与地的恒长,瞧不清楚远方,带着渗透骨血的绝望。
十岁的小翁主觉得绝望如同堇姨和皇帝舅舅之间的相爱相杀,二十岁的皇后,绝望不过是每一杯味道奇怪的柿蒂黄酒,而如今的阿娇才突然发现,人这一辈子,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就得受什么样的苦。
她所认识的一身玄色长袍倾心与她的少年,已经在不经意间被遗失在记忆里。
坐在宣室中的他是那样一丝不苟,在烛影摇曳中翻阅着一叠又一叠文书,却从未抬头瞧见过了韶华自己。
几步之遥,隔了几千块砖石,隔了,阿娇好不容易被捂热,又被随意丢弃的心。
阿娇并不愿意认命,从她跟在董先生身后第一次执起龟甲,先生便说过,如若不信,又何必?
可是当时的小翁主自鸣得意,却未曾想到命运这样捉摸不透,在她尚未知晓的时候,已拖曳着她的生命偏离。
阿娇的改变明显,可惜最该发现的那位,却是懵然不觉。
“白芍药、熟地黄明日可添入一剂。”对着盯着药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声,阿娇半张脸沐浴在暖得晒人的日光中,却是没什么表情。
回宫那日刘彻太过荒唐,寒风入体,竟是借着这个机会,拒了一院太医的问脉,只让阿娇给自己拿药。
阿娇既然回了椒房殿,便不会撕烂这外表温和内里冰霜的表象,一双黑得清透的眼睛望着刘彻,没有一丝旁的表情。
那是的刘彻抬起头,轻轻抚摸阿娇略略冰凉的玉白面庞,却是执意。
是以才有了阿娇日日前去宣室这一遭。
阿娇站在宣室里,总觉得寒意刺骨,就像是回到了刘彻失踪的那几月,她独自一人在宣室中苦撑的岁月。
可笑的是,刘彻竟然从来没发现。
卫子夫出现之前,阿娇想,刘彻上辈子大概是欠了自己的。
现在的阿娇等在宣室中百无聊赖,才发觉,原是自己欠了他的。
痛苦使人成长,阿娇就这样长成她一点都不喜欢的模样,却又无可奈何。
透着窗棂,阿娇看到下朝后的刘彻前呼后拥归来。
在岁月的磨砺中,他变得更加沉稳隐忍起来。
回到宣室,看到阿娇的身影,刘彻的嘴角弯起的弧度不为人知。
他不是没察觉到阿娇的疏离,否则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将阿娇困在宣室。
心中莫名有种预感,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快要抓不住了。
想到阿娇渐丰的羽翼,刘彻眼底又是一抹暗色。
“就是因为多思费神,方才好的这么慢。”递给刘彻煎好的药,阿娇的声音一如寻常,却激得刘彻的一双黑眸沉沉浮浮。
“匈奴总是扰我边境,又怎能让我不忧心。”刘彻倒是也不避讳,直接把今日早朝争执不休的问题丢出,“年年和亲,真当我大汉朝是软柿子!”
阿娇眯了眯眼睛,唇角扯出一丝冷笑,“陛下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刘彻听见阿娇的声音,看着阿娇无意识地走了两步,却觉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的心脉上,让心脏都快负荷不了。
“阿娇,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阿娇歪头打量着刘彻,这几日她倒是琢磨出了一个规律,当她直唤刘彻姓名的时候,刘彻的心情就会好上几分,如若她称陛下的时候,刘彻便好说话了几分。
“我们怎样了?”阿娇挑眉,眼中的光亮倒是点燃了那娇俏的脸庞。
天上,日入圆盘,华若金幔。
殿中,有凰之醴泉,有莺之鸣舞,重峦叠嶂,曲径深处,九转十八弯。
折腾的没了全身力气的阿娇软在刘彻胸膛,青丝散开,如同静川流水,长波成河。
“今年还不能战。”阿娇的声音很轻,打破一室旖旎。
刘彻看不到阿娇的神情,同时倒也庆幸阿娇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为何?”声音还带着些些情欲的沙哑,却是遮掩不住那丝丝寒意。
“国不富,民不强,何以为战?”阿娇微微撑起自己,俯视着刘彻,“你失踪那几月,诸侯国蠢蠢欲动,长安城外屯的重兵虽说如今都被你收入麾下,然而那整整三月的异地行军,耗费了多少粮草。”
刘彻的身子一僵,他倒是没考虑过粮草的问题。今年年成不错,土地收入颇丰,兵强马壮的,朝中诸臣除了卫青田蚡之类,其余皆主和,让热血沸腾的少帝心中窝火。
“再等等吧。”知晓刘彻想清楚了,阿娇的声音也软了下来。
是以元光二年,史书记载,六月,帝令五将军屯兵三十万于马邑,谋击匈奴,自此绝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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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咋觉得我这文风开始不对了,明明就是简单小言情路线,怎么感觉要把我娇往后宫干政这路上引呢??
By the way, 闲着没事可以猜猜阿娇身边的问琪是干嘛用的~~大彩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