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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帮我找找马骅的诗歌《在变老前远去》原文?
时间:2024-12-23 20:41:33
答案

在变老之前远去

作者:马骅

14年前春夏之交的一个下午,我在南开大学一间堆满了臭袜子和《梦的解析》之类三联版国外学术普及读本的学生宿舍里看到了一本红皮书。一瞥之下,封面上硕大的黑体字“1986—1988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立刻穿过眼珠进入了我的大脑皮层。1个小时以后,我如愿以偿地把这本厚厚的书带回了家。应该说,对我来讲,这本书是我当代中国诗歌的入门教材。在封面上那一排令人羡慕的主编名字中,我记住了“孟浪”两个字。原因很简单,在正文部分,他是个重要的诗人,而且在所有的编辑者中,只有他的名字不象是真名。

一个多星期前,我给远在太平洋彼岸的孟浪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国内,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在这里还有些事。再等等吧,等等吧。”

在看到那本红皮书以后,我心情澎湃了很久,因为那里面的诗我十有八九看不懂。这种感到自己智力比别人低下的感觉令我很不快,所以我就努力试着去读懂这些“现代主义”诗歌。最后的结果是,我误入歧途,成了一个当代中国诗歌的热心读者和业余从业人员。

后来我才知道,这本红皮书的来头大得很,它的背景是一个叫“中国当代诗歌大展”的狂欢。看着书中陈列的那些林立的诗歌流派介绍,我开始想象那些落笔如飞,让经典瞠目结舌、让道学家扼腕叹息的文学青年们。是的,我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要有自己的流派。

几年之后,我终于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孟浪。他刚从南方回到上海,神色里有无奈、疲倦和平静,还有一点对世俗生活偷偷享受的愉快。我的第一印象却是失望:“他们都叫你大胡子孟浪,原来你是个小胡子。”孟浪的大笑让我尴尬了一下,接着就是更响亮的笑声。

我不知道这种大笑是否可以算做80年代的一个特有的表情。但在那种轻松和自信背后,是否还有那么一点点地自我献身的感动呢?

孟浪的日子过得并不开心,而且每况愈下。在获得了由众多诗人评选出的“首届中国桂冠诗人”称号之后没多久,他就去国到了美利坚。在那里,他的生活也不会太好,我可以想象得出。因为对于生活,对于现实,他的姿势永远不会是张开双臂。他只是把自己尖锐、热血的那一面留给世界,把永无休止的疲倦、经常光顾的空虚留给自己。在他觉得中国无法再给他提供更多的力量和敌人之后,他选择了离开,选择了另一架似乎更庞大些的风车。

在那本后来被认为是记录80年代中后期最重要的诗歌现象与作品的红皮书中,还有一个名字让我难忘。“京不特”(还有他搞得那个有着强烈中国特色的、红色幽默般的诗歌团体:“撒娇派”),这是个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其含义的笔名。2000年冬天,我问刚从丹麦回国的京不特,他的笔名究竟有什么典故。剃着光头的京不特带着他那招牌似的花和尚笑容,用已经被北欧语言改造过了的上海话向我讲解了一番上海古旧的脏话。如果从对生活的决绝态度上来讲,京不特更象是80年代文学氛围的集中象征。在离开故国13年之后,他又回来了,还了俗,但还明目张胆地留着光头。在最初的几天里,他的中文几乎已经找不到表达的正确途径。

那一年他23岁,几乎和文学一样年轻。离开上海,在福建出家剃度,一年之后逃出清净之地。在云南西双版纳溽热的丛林里,他破罐子破摔似的开了一家“无政府主义饭店”,然后又很快地亲自坐吃山空。而在此之前,他的诗歌作品和随心所欲的文学做派已经让很多人震惊和不快了。

但他很快还是感到了厌倦。这一次,他的直接和坚决让人更加吃惊。他用近三年的时间孤身穿越了西双版纳无边的丛林,在蚊虫、瘴气横亘的东南亚游走、坐监,又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离开军政府的大牢到了丹麦。而这些,作为一个生活和艺术规则的背叛者,他始终保持着一种平静和喜悦。

我不清楚那个时代给他的身上打下什么样的烙印,更不敢武断地说他给那个时代带来了什么。或许和孟浪一样,他们都如他们的朋友,一个以另一种方式离开历史洪流轨迹的曾经的年轻人所说:“在万里之外朝拜云霞。”

是啊,既然觉者如释尊告诉我们生老病死是轮回的巨流,既然饕者如浮士德都不能让美好的时光停留一刻,既然那个早夭的酒鬼克鲁亚克曾经喊过:“永远在路上”,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变老之前远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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