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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语•偶然草》:石评梅的恋之风景
时间:2024-12-23 21:36:32
答案

陶然亭公园于我来说有一些特殊的印象,因为石评梅。她短暂的一生,尤其是凄美的爱情,常常让我一想起就觉揪心。

《涛语•偶然草》是石评梅离世后,由友人整理出版的作品集。其中收录了很多篇散文,真实地记载了她在爱情中的喜怒哀乐。

透过《涛语•偶然草》,能够看出石评梅与高君宇恋爱时完整的心路历程:从最开始下意识地拒绝,到袒露情愫,再到最后阴阳永隔的追悔和眷恋。

这一段恋情,走得很曲折,又经历了生死,堪称为经典的苦情戏了。

在高君宇之前,石评梅曾有过一个爱人,然而,他有家室,亦有妻儿。最终,石评梅割舍了这段感情。于是,情伤过后,累觉不爱。

而后,石评梅遇到了高君宇。

常听人说,“假如最后是你,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可就是有关系啊!假如先遇到了高君宇,石评梅一定不会犹豫,不会纠结,可是他终究是晚到了一步。

爱过、痛过,难免会更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去爱,说起来总是最容易。

在散文《涛语》中,石评梅描述了二人感情的最初始。高君宇的“满山秋色关不住,一片红叶寄相思”吹皱了石评梅平静的心湖, 她不曾料到,一个平常的相识竟对自己有这样一番不能抑制的热情。

石评梅说自己没有一颗心能给他,承受了如何忍欺骗他。于是在红叶的反面写下了这行字:“ 枯萎的花篮不敢承受这鲜红的叶儿 ”。

幸好,高君宇虽为此感到极度伤心,但并没有因为遭到拒绝而终止对真爱的追求。

石评梅拒绝高君宇的理由一是自己曾经的情伤,二是高君宇同样是有家室的人,所以在石评梅的心里总难免有重蹈覆辙的担忧。

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 这一点在高君宇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散文《梦回寂寂残灯后》中,石评梅摘抄了一段高君宇寄来的书信。其中他说“你的所愿,我将赴汤蹈火以求之,你的所不愿,我将赴汤蹈火以阻之。不能这样,我怎能说是爱你!从此我决心为我的事业奋斗,就这样飘零孤独度此一生。你不要以为对不起我,更不要为我伤心。”

在追求石评梅的道路上,高君宇没有死缠烂打,而是采取了迂回战术,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深知石评梅心里的那扇门靠强迫是打不开的,只有她自己主动愿意才可以。高君宇一边表白自己的心迹,一边继续为了幸福而努力。

为了追求真爱,在高君宇的极力劝说和力争之下,他终于结束了自己上一段旧式的婚姻,重回自由之身。

他特地去做了两枚象牙戒指,然后“一个大点的我自己带在手上,一个小的我寄给你,愿你承受了它。或许你不忍吧!再令它如红叶一样的命运。”

面对如此诚心诚意的爱人,石评梅这次终于接受了象牙戒指,并把它带在了手上。 这扇心门终究是再次打开了,只是迎来的却是更大的不幸。

高君宇因患急性盲肠炎,在手术后突然死亡。连最后一面,石评梅都没能看到。

当她走进冰室,看到高君宇的尸骸静静地躺在那里。 第一触目的便是他右手上的象牙戒指,他是带着它,一直走进了坟墓。

这世上最让人痛心的爱情莫过于你来时,我尚无准备;待我准备好时,你却已不在。

高君宇的骤然离世给石评梅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她痛哭不止,甚至数次昏厥。

尤其是一想到生前尚未与他有任何确切的定论,竟然就此抱憾终生,更让石评梅看清了自己内心深处对高君宇真挚的依恋。

在散文《墓畔哀歌》中,石评梅坦白自从混迹到尘世间,便忘却了自己;在高君宇的灵魂里才知自己是谁。她认识了欢乐,也随来了悲哀;接受了高君宇的热情,同时也随来了冷酷的秋风。

整部《涛语•偶然草》中,高君宇占据了绝大部分篇幅。他的躯壳虽已去了天堂,可是灵魂依然萦绕在石评梅的身旁。

她回忆二人的过去,借着文字重温短暂的甜蜜时光;她为了自己没在高君宇手术时陪在身边,以至于连一个得体的告别都没能做到而追悔莫及;她无数次哭倒在陶然亭畔高君宇的墓旁,倾诉自己热情汹涌的相思;然后,她渐渐变得愈发内敛,企图借由麻木来封存自己的情感。

你来晚了一步,于是这份爱便迟了一生!

石评梅的才华石破天惊。她的散文中不仅蕴含着丰富的诗情,更有诗的韵律。读来朗朗上口,极富文字的美感。

譬如这段“垒垒荒冢上,火光熊熊,纸灰缭绕,清明到了。这是碧草绿水的春郊。墓畔有白发老翁,有红颜年少,向这一抔黄土致不尽的怀忆和哀悼,云天苍茫处我将魂招;白杨萧条,暮鸭声声,怕孤魂归路迢迢。”

短短几行中,有碧草绿水、白发老翁、红颜年少、一抔黄土,一副完整的清明扫墓图跃然纸上;又有火光熊熊、暮鸭声声,渲染出悲戚的氛围;尤其是相同的韵脚,读起来悠远哀伤,一字一句直指人心。

然而和她的才华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她生命之短暂,让人不得不感慨天妒英才。

在高君宇离世后三年,石评梅亦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年仅26岁。遵照生前的遗愿,石评梅被葬在了陶然亭园内高君宇的墓旁。

生不能同衾,死终于同穴。

石评梅二十六年的一生就像夏花,短暂而又灿烂。

合上《涛语•偶然草》的最后一页,实在是想痛骂命运的残忍,让一个如此纤细的心灵承受这般重创,让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匆匆逝去。

石评梅和高君宇的爱情像是一首绝世的交响诗。有充沛的铺垫,却在最高潮戛然而止。然后只剩休止符在空中回荡,让这一颗饱受纠结的内心现在惶惶然无从安放。

是谁还留恋地吟唱,那熟悉的歌未央。灯光已熄灭,人已散场。思念,却在继续纠缠。

我爱,这一杯苦酒细细斟,邀残月与孤星和泪共饮,不管黄昏,不论夜深,醉卧在你墓碑傍,任霜露侵凌吧!

我再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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