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大合唱》是冼星海的代表作之一,广为人知。该乐曲创作于抗日战争形势最为严峻的时刻,具体是一九三八年十一月武汉沦陷之后。诗人光未然(张光年)在撤退途中经过黄河,这一景象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同年十二月,他抵达延安,并于农历除夕朗诵了这首诗。冼星海,时任延安鲁迅艺术学院音乐系主任,被光未然的朗诵深深触动,在一个小窑洞里连续六天创作,最终在三月三十一日完成这部作品。首次公演是在四月十三日,由邬析零指挥抗敌三队于陕北大礼堂进行。同年五月十一日,冼星海亲自指挥鲁迅演出队再次演出。
著名作曲家李焕之回忆起在延安观看《黄河大合唱》的演出,描述了当时的场景:“在物资匮乏的边区,组建一个完整的乐队是不可能的。当时,能用的乐器都被用上了,包括三、四把小提琴、二胡、三弦、笛子和自制乐器。没有谱架,就用木板代替;没有低音乐器,就自制。例如,乐队右侧就有一件新式的‘武器’——用汽油桶改造的低音胡琴,它发出了雄浑且带有金属共鸣的声音,歌唱了黄河的宏伟气概。再看它的旁边,又是一件新式的‘武器’——一个大号的搪瓷缸,里面装了十几二十个勺子。当朗诵到‘那么你听吧!’之后,指挥者的手臂一挥,这件新式的打击乐器就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与管弦乐和锣鼓一同响起,配合合唱队的‘哦哟,划哟!……’,营造出万马奔腾的气势。”
《黄河大合唱》最初分为八段,但第三段《黄河之水天上来》,因其朗诵难度较大,战时难以找到合适的演员,经常被省略。该作品运用了西方“康塔塔”形式和合唱和声写作技巧,结合了现实和人民生活,塑造出了一件具有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和时代感的艺术品。尽管九十年代的今天,与《黄河》诞生时的时代和生活背景已经大相径庭,但这部作品对中华民族的精神激励依然存在。每当唱起或听到这首曲子,都令人激动不已。
回顾冼星海在苏联期间所写的“创作札记”,他描述了创作《黄河大合唱》的过程:“这首大合唱创作于一九三九年三月二十六日,三月三十一日完成,地点在陕北抗日根据地延安鲁迅艺术学院。当时,演剧第三队来到延安,光未然将歌词交给我谱曲,完成后由第三队邬析零指挥,四月十三日首次在延安陕北公学大礼堂演出。此后,鲁艺周年纪念晚会于五月十一日和十二日举行了两次表演,得到延安各界的好评。此后,每当延安有大型的晚会,如欢迎周副主席、朱总司令、邓宝珊将军、茅盾、沈志远以及蒙古代表和国民政府调查团、慰劳队、西北摄影团等,都是以《黄河大合唱》为中心。这首曲子是在鲁艺一个小窑洞里写成的,为了满足各地对这首大合唱的需求,我用了五、六天时间完成了总谱和合唱部分。我本想将其写成五线谱,以交响乐队伴奏,使其更加国际化,但因教务和创作繁忙,未能及时动笔。到了一九四一年春,我顺利地完成了这部作品。这种配器法既适合欧美,也适合其他各国,比之前的简谱更加国际化,同时这个作品保留了民族形式和进步的技巧。在延安演出时,合唱队从一百人增加到五百人,乐队二十余人,主要使用中国乐器。演出如此受欢迎,以至于大礼堂几乎容纳不下所有的观众,声音传得很远。在延安期间,人们告诉我,重庆和国内各报都有报道,《黄河大合唱》是抗战期间新音乐的创举。当我在一九四○年夏天在西安办事处时,萧三告诉我,他的妻子在莫斯科看到了英文报纸上关于我和《黄河大合唱》的报道;苏联名记者和摄影师卡尔门在“国际文学”和一九四○年莫斯科出版的“旗帜”上撰写了一篇文章,名为《在中国的一年》,其中也提到了我和《黄河大合唱》。我当然不会因此感到满足。尤其是有一天,吴玉章同志在全院教师集合时说及我的努力和《黄河大合唱》得到国际上的认可,我听后深感惭愧。因为我历年所想创作的作品,一方面要多产,一方面又要精练,《黄河大合唱》的成功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还需要更加努力,把自己的精力和心血贡献给伟大的中华民族。我感到惭愧的是自己写得还不够好,还不够民众所要求的量!因此我继续创作,包括第一交响曲《民族解放》在内的其他作品,但我还会继续创作,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从未忘记丹第八十三岁临死前还对我们说,他想写作,仍想完成关于理查特·瓦格纳的文章;罗曼·罗兰七十三岁时仍想学习俄文,因为他发现了俄国文学的宝藏;贝多芬临死时说:‘我不过写了几个音符……’那我算是什么呢?与他们相比,我差得太多了,不应该更加努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