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道德?简单地说,道德就是人类分辨善恶的标准。那么道德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呢,还是通过后天的教育获得?心理学家发现,不管种族、信仰和文化背景,人类道德的基本标准是相同的,比如诚实、正直、同情、怜悯是善,欺骗和杀人是恶。而且,人类在婴儿期就表现出善恶的区分能力,看起来这种判断善恶的标准是天生的。 《三字经》说,“人之初,性本善”,把这句话理解为“人生而知善恶”非常贴切。如果说道德与后天教育有关,那么,为什么中国这半个世纪以来,树立了许多道德英雄作为人民的学习榜样,而并不见得对提升全民族的道德水准有所裨益呢?到了今天,反而听到人们在惊呼道德沦丧,出现巨大的诚信危机。例如,这次华南虎照片被质疑造假,甚至“嫦娥”号飞船拍的月面照片也被质疑盗用美国航天局早期的月面照片,这不是很奇怪吗? 另一方面,如果一个社会把本民族传统的道德体系彻底破坏之后,会不会改变人们对善恶判断的标准呢?我们知道,文革的“破四旧”运动,对中国整个传统文化的否定和破坏最为彻底,但我们并没有看到中国人内在的道德标准有所改变。俗话说 ,“老百姓心中有把秤”,或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把“秤”和“群众的眼睛”其实就是道德,这“道德”是无法用灌输某种意识形态或通过破坏传统文化加以改变。 科学家相信道德存在于大脑的某个部分,甚至可以遗传。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系教授约舒亚-格林设计了“扳道难题”和“桥梁难题”,当受试者对问题做出选择时,用核磁共振测试受试者大脑,看看大脑哪一个区域在解答这个问题时最活跃。 “扳道难题”假设一条道岔上卧着五个人,另一条道岔卧着一个人,一列火车驶来,现在你会将道岔扳向哪一边?受试者大部分回答是将道岔扳向卧有一个人的那边,因为这样可以有五个人存活,这是理性的选择。 “桥梁难题”假设一条铁轨上卧五个人,一列火车驶来,这时如果你把桥上的一个胖人推下去,挡住火车,五个人就得救。受试者大部分拒绝推下那个胖人,而宁愿让火车压死铁轨上的五个人。同样有牺牲一个人而挽救五个人生命的选择机会,但受试者在这两个“难题”面前选择结果却不一样,后者,受试者做了情感的选择。心理学家发现,理性的选择和情感的选择是发生在大脑的几个不同的区域里,道德的确存在生理学基础。 心理学家进一步发现,某些在大脑负责感情的额前正中皮层发生病变的人,就会丧失道德判断的能力,对“桥梁难题”大都倾向于理性的选择。 在一个健康的社会里,无论是个人或一个政府,他们对类似“难题”的选择是遵循造物赋予人类天赋的准则去选择,什么时候应该用理性来选择,什么时候应该用情感来选择,基本上能恰到好处,这样的社会才能更加和谐和进步。 以上两个心理学家设计的“难题”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例证。例如,某年黄河发洪灾,堤坝随时可能决口,现在必须分洪,于是选择一个小村庄作为分洪出口,这就是牺牲局部顾全大局的选择。政府做出这样的选择是理性的,可以认为是合理的,尽管在情感上人们是很不愿意那样做,因为对那个村庄的人来说是不道德的。 再如,一个村庄有几百亩地被开发商看中,政府决定将这块土地卖给开发商,但给农民的补偿不足以维持他们将来的生计,于是农民组织起来要求提高补偿。现在政府面临这样的选择:一是派出特警镇压,将农民打伤、打怕、打垮,最后达到征地的目的。二是通过和平谈判,给农民合理的补偿。 第一个选择是理性的,政府考虑更多的是,提高农民的补偿会减少政府的卖地收入,同时可能损害开发商的利益而导致项目流产,这势必影响当地政府的GDP的政绩。第二个选择是情感的,从道德的角度考虑,政府和商人不愿看到失地农民的悲惨遭遇,意识到政治和商业的最终目的是造福于人,而非制造苦难。 显然,在文明的社会里,人们愿意看到后一种选择,然而中国的现实是理性的选择压倒了情感的选择。纵观中国历史,得天下者皆冷酷之徒,按心理学家的说法,在中国,有额前正中皮层发生病变的人易成就大事业,而有仁慈之心者多一事无成,这不能不是吾国吾民之不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