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
播下最后一粒种子,耕牛牵着农具,回归到一个寂静的角落。村里的男人们说“农事完了,明天该出门了”。
女人强装笑脸,忙碌着给男人们整理出门的行装,还是梦湿了玻璃的心,在夜里。
黎明,村里第一缕炊烟升起,男人们抬起了远行的双脚,去一个乡愁辽远的地方。女人送到小巷的拐角,眼泪溢满了男人手中的车票。
四月
男人们走了,四月的风也似乎硬了,一不小心就吹伤了女人的眼睛。
院里剩下的女人,默默侍养老人,抚育孩子,开始寂寂寞寞地生长,望着满院零落的桃杏花失神……
五月
第一封家信寄来了,女人们默不作声,盯着、瞅着、嗅着,仿佛看到了男人们铁锨挖进地里,偶尔挥手揩揩汗,又低头承受电杆的重量。
那一夜,女人窗前摇曳的枝梢送来一缕又一缕的失眠,女人心里酸酸的,为流浪在外风餐露宿的男人,也为自己寂空的一个又一个夜晚。
六月
清晨,布谷一声又一声,“阿公,阿婆,割麦,收禾”,叫醒了女人如花似雨的梦。
女人收起心事,暂时将相思打个结。轻快的脚步踏过青石板的小路,贴近了土地。背负风雨的脊梁,弯成一张弓的模样,挥舞刀镰,身后齐唰刷地倒下一片金黄。那一刻,女人历经沧桑的脸上,竟荡漾起一丝单纯如孩童的笑纹;那一刻,瘦小的身影令人敬仰。
七月
田野裸露了土地的本色,最后一粒麦子归仓,女人也累了。孤寂的心事却又一次咸涩和泛滥。村口那棵老杨树下,期盼和等待的脚步渐次增多,望薄了西山,望断了云光,一直望到七月最后的那天。
八月
炊烟,是乡间黄昏的经典,总把孩子和男人的眼睛点亮。
背着简单的行囊,揣着不多但也心满意足的血汗钱,提上老人的奶粉糖烟,女人的花衣裳,孩子的玩具枪,男人们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女人们刹那间忘记了煎熬的痛苦和抱怨,变得极其温柔和善良,心跳的音符呀,眸子里闪跃、荡漾……
九月
七尺土炕,麦芨点燃,烟气缭绕着,生动的夜晚。浆洗衣服的女人,土炕上爬滚的父子,夜色里温馨,他们,一个个憧憬,笑在脸上。这个季节的女人,灯亮起来了,嬉笑怒骂一直延续到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