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王进球过千
李惠堂(1905-1979),字光梁,号鲁卫,著名足球运动员。他在各类比赛中共破门1000多次,获国内国际各种奖章近百枚,奖杯120多个,1923年被誉为“亚洲球王”。
李惠堂1905年出生于香港。其父李浩如,系广东省五华县人。李惠堂4岁那年,随母亲回到家乡五华县锡坑乡老楼村居住。在那里,这个天性喜爱足球的孩子,把家门口的狗洞当成了练习射门的目标。1921年,李惠堂考入足球运动比较普及的皇仁书院,接受了比较系统的足球训练。
1922年,年仅17岁的李惠堂被选入香港最有名气的足球劲旅———南华队,出任主力前锋。他身高1.8米,速度快,动作敏捷,控球技术尤为出色。球在他的脚下,对方两三个人围上去也难抢走。他的射门技术更是令人叫绝,不管什么位置、什么角度,都能左右开弓,球出如矢,力拔千钧。他的倒地卧射更是一大绝招。
1922年夏天,李惠堂代表南华队参加香港甲级足球联赛,因其球艺娴熟刁钻,出神入化,常有惊人之举,香港球迷称之为球怪。1923年5月,李惠堂第一次参加中国足球队参加日本大阪举行的第六届远东运动会,中国队获冠军。18岁的李惠堂在4场比赛中初露锋芒,名声大振。从此开始了他献身足球的光荣生涯。
1925年后,李惠堂在上海迎来自己的巅峰时刻,由于球艺出众,22岁即被上海复旦大学足球队聘为教练。随后,又参加上海乐华足球队,战绩显赫。1926年,李惠堂率乐华足球队参加上海举行的“史考托杯”足球赛,以4∶1的悬殊比分大胜蝉联9届冠军的英国猎克斯队,首开上海华人足球队击败外国球队的纪录,使李惠堂威望大增。
1927年,李惠堂所在的球队如日中天,相继荣获西联甲组联赛、首届高级杯赛和中联甲组联赛的冠军,李惠堂成为大名鼎鼎的“一代球王”。同年,李惠堂率乐华队在远征东南亚国家中,屡建奇功,特别是率队出战菲律宾,战绩出色,满载而归。
20世纪20年代,在我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看戏要看梅兰芳,看球要看李惠堂。”
第一次走出亚洲
“物以比较而见优劣、技以比较而见高低。不与彼邦人士比赛、焉知技之优劣、纵使日夕称雄于东亚、举足稍远、则一蹶不振,遑论乎加入万国运动会。”1923年,李惠堂随南华足球队征战澳大利亚,这也是中国球队第一次远赴外洲客场作战。临行前,李惠堂将此次比赛前的心情写在纸上。
1923年春,澳洲橄榄球总会的一位代表亨利美勒希望邀请一支中国橄榄球队赴澳大利亚进行比赛。美勒原先是纽西兰报记者,他在报纸上多次宣传中国的文明。当他得知远东运动会的历届情况后,觉得邀请中国运动员到澳洲访问比赛,是最好的推动中澳交流的途径。于是,美勒与澳洲橄榄球总会协商,说服总会出资邀请中国队(橄榄球队)前来比赛。
获得橄榄球总会的首肯后,美勒满怀一腔热望立即来华,但抵香江细查中国运动,发现除外侨有橄榄球比赛外,华人根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提有球队了。美勒当时沮丧的心情可想而知,但空手而回又不甘心。在多次观看中国运动员的比赛后,美勒发现了新的希望———足球。
通过美勒的观察发现,当地华人足球队的水平足以与澳人相抗衡、于是一方面复电橄榄球会告之比赛无法成行的原因,另一方面将他自己的想法提交澳洲足球总会。代表橄榄球会的美勒,又变为足球会全权代表。经过美勒在国内的考察,商定由当时水平最高的南华队班底加上二名上海球员,共同组队参赛。
南华队员出访的待遇应该是十分优厚的,澳洲总会担任所有球员一切旅费,只是日用小费要由队员自己负担。在当今看来不算难事的事情,当时却成了队员们一道障碍。南华队只好临时发出捐册分头劝捐,各职员奔走呼号不遗余力,数日内竟然募捐了四千多元,大功告成。
1923年8月,李惠堂随南华远征澳大利亚,与南华队行李同时上船的,还有多本图书。这是南华队赶编的《祖国菁华》一书,里面内容详述国内体育情状,准备到澳洲后向华侨散发。比赛同时,不忘向华侨宣传爱国,这也是这次比赛征程不应该被忽略的地方。
中国队员在澳大利亚海关即受到了极高的礼遇,但对于中国体育知之甚少的当地人,却对中国足球抱着怀疑的态度,甚至许多人认为中国还是生活在原始时代。澳洲当地媒体对中国球队进行讽刺,漫画中的中国球队人人背后拖着辫子入场,有的球员身穿队服却肩扛铁锄,那种满脸病样的神情与运动员斗志昂扬的精神格格不入,明显瞧不起中国队员。
然而,中国队员的表现让当地人目瞪口呆,在首场与全澳冠军新南威尔士队交锋中,开场仅5分钟,李惠堂就梅开二度,这场比赛他一人独中三元,最后比赛以三比三战平,轰动了整个澳洲。澳洲当局专门授予他金质奖章。香港当地报刊以特大号标题,称李惠堂为“球王”,并有“万人声里叫球王,碧眼紫髯也颂扬”的诗句。
南华队的胜利让澳人心理大变,每至一地,无不争看中国球员风采,市长议员多次接见,稍有名气的工厂学校会所及其他团体,争先恐后地邀请中国队员游览,各种应酬接连不断。而赛球后无论胜负,澳洲人将能与中国选手握手或得到签名作为无上荣幸的事情。在全部访问比赛的二十四场之中,南华队的成绩为负九胜八和七,从实力上与澳洲最高水平的球队不分上下。
球王眼中
最通行的运动
李惠堂在1928年提出一个响当当的论断:“足球是我国最出色运动、远东连捷七届、和本年度港沪两华队的冠军头衔便足引证无讹了,我们更进一步而知足球,不特是我国最出色的运动,而且是最通行的运动,那也是万众公认的。所以在足球的名称上头、要冠之以中国国艺称号。”
李惠堂的这番话是有根据的。“远东连捷七届”是指中国足球队在已经举行的8届远东运动会中,从第2届至第8届,蝉联7次冠军,在亚洲已经没有对手,国人对于足球的喜爱已经到了疯狂地步。李惠堂在他主编的《足球》一书中叙述道:“自从海禁一开,沿海各商埠便受着足球的熏染。新式运动输入我国,也要算足球为最先,所以因为足球有产生最早、灌输最久的关系,无怪是我国现在最通行和所最崇拜的运动了,何况足球的比赛不拘时、不择地、不论人数多寡、不管球场大小,都可以举行比赛。”
足球无论贫贱富贵、人人都有机会,虽然是设备场地有时不是十分完美,但是因陋就简,同样可以为后来正式球赛做些准备。李惠堂本人也是平时所说从踢“野球”开始,小时的李惠堂,与村里的伙伴从踢柚子开始,到塞满布条的“袜子足球”,练就了一身球艺。“校中归来便约会邻近同志,以衣履作球门,以路沟作边线,驰跑颠扑、乐而忘食,有今日的成绩,泰半是在那个时候。就是今日国内的上乘好手,无一不是从小球出身。因此以为小球之戏,正是足球的第一步。虽然也有初学便从正式足球起步而成为健将的,但总可算得是凤毛麟角了。”李惠堂对于自己幼时的起步,一直念念不忘。
足球理念
球王改变
作为中国足球的代表人物,李惠堂对于足球的另一个贡献是足球的教育理论。1928年,23岁的李惠堂自费出版了《足球》一书,这也是第一个足球运动员出书。
在书中,李惠堂对于如何培养人才,如何踢好足球进行了深入的剖析。李惠堂认为,因为足球是最易入门、最饶兴味、最容易举行、最经济的运动,所以学习的人便多。
诚如李惠堂所言,上个世纪20年代确实为中国开展足球运动的黄金时期。国内学校,无论公私大小,无一处不有足球赛。各个体育机关,宁使其他运动不开展,足球是不能放弃的。中国足球在远东首屈一指,连年夺来各种荣耀的冠军,便越发引起人们的注意,所以人们的心理都要做足球运动员(球星),夺取锦标而受万众的赞扬敬仰。这种崇拜球星的形态,已经被当时的人们所接受。
人们对于足球明星的崇拜,也感染了一些球星。在赛场上,一些盲目求花样而影响比赛的球星也开始出现。李惠堂刚刚抵达上海时,发现当地的球星只顾卖弄技巧,追求个人盘带,有些甚至为了获得观众的叫好,将球踢向半天空,恨不得10分钟都不落下来。如果是现在,这些只会带球不会传球、不给队员传球的队员,肯定会被教练轰下场去。但在当时的情况下,盘带过人就能被球迷认可,因此,一些球星自己带球过了一个对方队员还要过下一个,不管横向还是纵向,这种没有配合,没有大局观念的踢法让李惠堂深感足球观念改变的重要。在李惠堂的带领下,上海球队的球风得到了很大改观,使国内球员的水平也得到了很大提高。
球王球品求完美
足球场上,能够被对手重视固然重要,而同时被对手敬重则更显出个人的魅力。李惠堂,就是一位既被对手重视又被对手敬重的球员。
李惠堂认为,足球这项运动,儿童练习起来较易入门,而儿童练习足球,必然要从踢小足球开始,待到控球技术熟练后,再开始练习正式足球。同时,不要踢高球,要学会用两只脚踢球的训诫,今天来看,同样是先进的技术思想。
李惠堂对于踢球球员的道德看的十分重要。李惠堂告诫初学者说,“稍有进境,切忌引而自满,更不宜自大。当知让为古人八德之一,亦为裨益之本源。节其源,伐其本,是无异自塞进步之门也。鄙意以为,初习宜先习道德后习球艺。道德一沦丧便不可收拾矣,可不畏哉。”
李惠堂可以说是球场上遵守体育道德的典范,即使对方队员有意识的犯规,李惠堂都能够容忍,甚至有时是非常严重的伤害性犯规。在国外的一次访问比赛中,对方一名球员故意严重侵犯李惠堂,导致李惠堂小腿胫骨骨折。按照当地的法律,只要李惠堂控告这名球员故意侵害自己,对方就会面临牢狱之灾。然而,在警察主动到医院找李惠堂核实情况时,李惠堂竟替对方队员打掩护,没有向警察投诉对方。得知这一举动,感动的那名外国球员手捧鲜花前来负荆请罪,而李惠堂因此更受人尊重。
李惠堂认为,练习足球,不是为求虚名;不是为得奖品;也不是要得掌声彩声。许多人抱着一技之长,在比赛的时候,为了要出风头的缘故,便做出不道德的行动来,丧失人格。所以练习足球以前,一定要明白足球的旨趣,了解足球的目的,才能保持高尚的身份。球战有一定的规则和秩序,一面留心对方的意图,一面打算自己的战术。有时见着对方球员像见了仇敌一般,恨不得一口气把人家吞下去,故意用粗蛮的手段来对付。你若不喜欢人家与你竞争,大可买个皮球在家里和自己家人玩,又何必出来和他人动气呢。除有时不留心误伤外,千万不要存心陷害。假使用了不正当手段而得胜,那便比失败还可耻,实际上仍然是输,倒不如爽爽直直坦然地做一个有道德的失败者。运动员所求的不是表面上的细微胜负,能抱持奋斗精神,高尚人格,便配称为一个真正的运动员。